第55章 亏掉裤子(1 / 2)
唐盛和孟昌辉闲谈几句,等来最后一处育婴堂的人,将所有人集中在一处,唐盛留下指挥所有孩子按大小个排队,孟昌辉则去延绥阁通知同僚们。
很快,孩子们就看到有大批人搬着抬着一些东西过来,在他们面前将十张桌椅一溜排开,其他东西分做相同数量放在桌子旁边,桌上摆好笔墨纸砚。
“钱组长,您说两句?”唐盛说话的语气有不易察觉的羡慕,半月前,他和被称呼为钱组长的钱阳还是一样的身份地位,都是编辑,但就在第一期报纸刊发前,钱阳却忽然被六阿哥看重,专门打招呼让贝子爷培养提拔,于是他们这些编辑就被编成一个小组,钱阳出任小组长,一下成了他们的上峰。
与他同立的孟昌辉也很羡慕钱阳,不过他野心更多一些,编辑组能有一个组长,他们这些记者难道就不行。
钱阳被提拔后虽然意气风发,倒也没有得意忘形,此时道:“不了,今天是第一天,这么些孩子还要一个个登记,别耽误时间,开始吧。”
“是。”
听闻吩咐,早已被安排好各自职责的报社众人立刻按照分工就位,负责登记的人在桌后坐下,负责发东西的人立在桌侧的物资旁,负责维护秩序则带着各个育婴堂的管事将孩子们排在桌前。
唐盛负责登记,看着站在桌前的第一个孩子和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孩子瞧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脸上瘦的没有二两肉,倒是显得眼睛大了不少,听见问话怯生生的回答道:“赵、赵七。”
唐盛也不觉得这名字奇怪,一个育婴堂几百个孩子,管他们吃喝拉撒就够那些管事的忙了,哪还有心情一个个去给起名字,不过是按这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样的姓,然后从一排到二十罢了。
在按六阿哥要求制成的表格中写下''赵七'',又问:"几岁了?"
赵七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瞪大了些,不知所措后浮现出些许害怕的情绪,条件反射的去看袁管事,他不知道自己几岁。
袁管事自从报社众人来就开始眼观八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一点儿能表现的机会,自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连忙奔过来道:“怎么了,唐编辑,是不是这孩子说错话了?”
“不是,我是问他年龄,他好像不记得了。
。”唐盛尽管早知道这些孩子懂得不会多,但没想到他
们会连自己的年纪都不知道。
“哦哦。”袁管事松了口气,不是犯错就好,看了看赵七,他倒还能分清楚今天带来的这些孩子,“赵七,我想想,应该是康熙五十五年被送到育婴堂的,那今年应该是十二岁。”
“好。”唐盛记下,又在后面写上男、城南育婴堂、身长约三尺的字样,才道,“赵七,现在我们会给你发一件长袍、一个挎包,还有30份报纸。"
他一边说,孟昌辉一边将长袍和装着30份报纸的挎包递给赵七。
赵七怔愣在当场,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拿着,去那边将长袍穿上。”孟昌辉强硬地塞进赵七怀里,赵七却抱着东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这不行啊。”孟昌辉皱起眉头,对唐盛道,“唐兄,还是得跟这些孩子先说,否则他们怕是不敢穿。”
唐盛无奈的点点头:"行,你去和钱组长说一声。"
孟昌辉去找钱阳说过后,回来便将赵七拉到身前,先将他怀里的挎包放下,然后将粗布长袍对着赵七兜头套下,利索帮他穿好。
然后拉着因为穿上新衣裳而浑身僵硬的赵七出列,拿出一个六阿哥送来的铁皮喇叭对着排队的孩子们道:“来,都看我这里,看到他身上的长袍了吗?这是六阿哥嘱咐,发给你们的工作服,什么是工作服?就是你们在卖报纸时必须穿的衣裳,看胸前这里,这里绣了一个报字,就是报纸的报,代表你们是咱们报社的雇工,如果在外头卖报时有人欺负你们,就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你们后头是有人的。”
“当然,这件长袍不是就这么送给你们了,前两个月,你们只能每次早晨来领,然后晚上回来脱下,等两个月后,这件长袍才会无偿送给你们。"
“还有这个挎包,也是一样,专门用来装报纸的,每日早领晚还,两个月后,要是表现好,它就属于你们私有了。”
“报纸,今天是每人30份,之前有人教过你们的,一份报纸两个铜板,不要求你们今天必须得卖完,只要晚上回来的时候,剩余的报纸数量和钱能对上数就行。"
粗布长袍、粗布挎包,都是弘书让毓庆宫的言女做的,一共200来套,并不费什么力气,毕竟不需要绣花和精细裁剪,唯一要绣的一个 报’字,也没有多高要求,做绣活做惯了的言女们不过十来天就弄好了。
花费也不大,这200多套算下来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不是弘书吝啬不给孩子们好的,而是他们的情况守不住好的,就这些粗布衣裳,弘书都害怕有人抢夺贪墨,所以才定下两个月后才免费送给这些孩子的规定。
“我刚才说的,都听懂了吗?”
鸦雀无声,孩子们齐齐盯着赵七,没人张口。
孟昌辉鼓尬的摸了摸鼻子,换了个方式问:“听懂了就点点头,没听懂的摇头。”
袁管事等管事有些着急,偷偷打离得近的孩子:"快说听懂了。"
孩子们这才参差不齐的点头,有孩子小声回答:"听懂了。"
“好,那就继续登记。”
孟昌辉把挎包挎到赵七身上,将他推到一边: “去那边等着。”
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的赵七浑浑噩噩地走到角落,呆呆站立着,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和挎包,闻着报纸上散发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悄悄的动了动手指。
我就摸一下,就摸一下。赵七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真的,再戳戳,是真的,是真的新衣裳。
赵七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滴在挎包上留下一个不甚明显的深色痕迹。
赵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弄脏了,怎么办,弄脏了,会不会被发现,被收走,他是不是要挨打了。
“七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害怕中的赵七。
赵七先是条件反射地遮住自己眼泪弄脏的地方,才看向叫他的人。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孩子,此时也穿着新衣袍、背着挎包,两只手像大字一样举在两侧,站立的姿势也很怪异,好像一只佝偻的猴子。
“十九啊。”发现是他,赵七松了口气,然后向前伸头勾脖,将多余的眼泪甩掉,剩下粘在脸上的他就没办法了,可不敢用新衣袍的袖子擦。
赵十九像鸭子一样朝他挪了两步,带着哭腔道:“七哥,怎么办,我不敢动了,手也不敢放下,要是弄坏了怎么办,会不会挨打啊。"
两人在育婴堂的关系好,赵十九年纪小,一向跟着赵七走,有问题也第一时间找他。但这事赵七也不知道啊,他刚才还害怕被人发现眼泪把挎包弄脏呢,好在这么一会儿时间,挎包上那个深色痕迹已经变得不明显了。
赵七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看那边的大人们,安慰赵十九同时也是安慰自己:"没事的,你看那些大人们身上穿的衣裳,比咱们这好多了,他们肯定看不上发给咱们的这些衣裳,不会检查咱们有没有弄坏的。”
赵十九很相信他,顿时放下心来,缓缓放下已经僵硬的有些酸软的胳膊,忍不住偷偷摸了摸,兴奋道:“七哥,是新的唉。”
虽然是粗布的,但是新的没有补丁的衣裳,他还从没有穿过呢。
“嗯,是新的。”赵七也很激动,但还是阻止道,“别多摸,咱们手粗,别摸坏了。”
赵十九很听话,立刻就将手荡开了些,只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盯着自己身上的新衣衫看。
两百出头的小孩子,分了十组,没花多少时间就登记发放好了。
钱阳站出来:“好,既然登记好了,那咱们现在按照分组,各自出发,午时回来集合。”
虽然提前使人教过这些孩子如何叫卖报纸,但到底是第一天,都没做过,所以报社全体出动,按分组负责将各组孩子带到各个区域,一边给商户送免费的报纸,一边看着报童卖报,观察卖报的情况和报童遇到的问题。
“是。”
唐盛和孟昌辉带着袁管事这一组孩子,来到棋盘街,此时已经叩时末,天光大高,商户都已开
此的自动物的不同不同
门,摊贩们也开始叫卖,路上的行人如流水不绝。
“袁管事,你安排一下,这条街上留四五个孩子从街头到街尾分开走动,由我看着,其他人就去周围的胡同巷子走动叫卖。”唐盛道。
袁管事答应的很爽快,想表现是一回事,他今日出来也不是没有好处,报社给他们这些管事每日都是有补贴的。
一行人很快分开,唐盛和孟昌辉先沿着街两边一家家送报纸。
“劳驾,我乃《京城周报》报社的编辑,这是我们报社出版的报纸,免费送贵店,您放在店里,可给等候的客人消闲解闷。”
什么报社、什么编辑,许多店铺掌柜的根本听不懂,但唐盛他们一副读书人打扮,举止谈吐也不俗,又是免费给,这些人也就好声好气地接过:"您客气。"
等唐盛他们走后,便纷纷看起来: "报纸?什么东西?咦…"
这一看便入了迷,直到客人叫才回过神来:“看什么呢掌柜的,生意都不做了。”
“瞎,刚有人免费送的,说是什么报纸,瞧着跟话本子有些像,还挺有意思的。”掌柜的随手拿起一份递过去,“您要不要看看。”
客人也是个好奇心重的,又不赶时间,就答应了:"那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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