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第9章
展戎嘴唇动了动,一瞬间脑子里涌出无数词汇,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外头的亲卫突然风一阵冲到院外,解了燃眉之急:“王爷,那位小公子来别院了!”
可算是来了!
展戎松了口气,以他对王爷的了解,这位爷心情不好,就算跟那位小公子没有直接联系,也是沾点亲带点故的。
萧弄的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心情不好的确跟钟宴笙没有直接联系,但本就不美妙的心情,在钟宴笙失约没来的情况下更加烦躁。
头疾还在持续作乱,像绷着条线,一阵一阵的生疼,烦得想杀人。
那小孩儿身上的味道应该能缓解下。
但若是就这么允准钟宴笙进来,岂不是面子挂不住。
定王殿下不动如山,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不仅不急着把镇痛的宝贝请进来,反倒翘起腿,悠哉地拿起书又翻了一页,语气轻描淡写:“让他等着。”
敢迟到的下场。
晾他一个时辰,反正那小雀儿听话得很。
听到这句话,本就埋着头的亲卫脑袋埋得更低,支吾了下,没有立刻离开通传命令。
萧弄眉梢一挑:“做什么,你要为他求情?”
“回王爷,属下不敢。”亲卫咽了口唾沫,预感自己的话要是说出去,会出大问题,但又不得不说,只得硬着头皮放轻声音,“呃,其实,那位小公子方才到了别院,转交了几样东西后,就离开了……”
萧弄:“……”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声一止,再次陷入死寂。
展戎窒息地低下头,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天要亡他。
萧弄缓缓重复:“转交了几样东西,就离开了?”
亲卫从身后掏出个打开过的包,摊开放在地上,里头都是些花锄花铲一类花匠用的东西,一看就不是给萧弄的。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越来越凉,亲卫手一抖,赶紧又把剩下两个盒子掏出来。
大些的是食盒,小些的颇为精致,他双手呈上,脑袋快埋到地里了:“王爷可要亲自看看?都查验过了,并无异样。”
萧弄看也没看,冷冷吐出两个字:“扔了。”
亲卫:“是!”
刚一转身,又听到:“拿过来。”
亲卫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声,心底想笑又不敢,转回身将两个盒子递上,先打开了食盒:“王爷,验过毒了。”
萧弄嗯了声,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食盒。
是做得极为精致的松子百合酥,大概是时间久了,成色没有刚出炉时漂亮,但胜在玲珑小巧,花瓣精致,也还算可爱。
萧弄对甜食的兴致不大,捻起个尝了口,已经冷掉的百合酥口感竟然没受太大的影响,就是太甜了点,腻得很。他接过展戎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指,不咸不淡评价:“小孩子才喜欢的味道。”
给王伯精心准备
了一套用具,给他就这东西?
萧弄又看了眼另一个檀木小盒:“打开。”
亲卫依言打开檀木小盒,露出里面一枚成色极佳的田黄石章,明透润泽,犹如蜂蜜。
这东西在外头算珍品,在萧弄这儿却见怪不怪,且不说从前皇室对萧家的封赏有多夸张,单京中不知多少达官贵人为见定王殿下一面,就供来了无数奇珍异宝——虽然都被王爷毫不客气地派人打回去了。
展戎内心唏嘘,这在王爷眼里,跟路边的破石头也没差的,王爷哪会多看一眼啊。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到萧弄十分自然地取出章子看了眼,眉梢忽然挑了挑:“刻了什么字?”
展戎愣了一下,很有眼色,立刻转身进屋取来纸和印泥。
萧弄姿态闲闲散散的,单手往纸上一盖,晚风徐徐而来,吹动了雪白的宣纸,在暮色的余晖中,上头的字随着纸张簌簌而动,却清晰可见。
——“清风明月”。
萧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提了提。
望着那四个字,烦躁的心绪好似一起被这阵风抚过般,渐渐平静下来。
钟宴笙匆匆搁下几样回礼就跑了。
把盒子塞过去的时候,心里还重复了一遍,红色的是无字的,黄的是刻好字的。
嗯,没错。
孟棋平那些人安分不了多久,在九香楼玩了一阵后,就想去对面那条街晃晃,钟宴笙借机以家教严,太晚回家会挨骂脱身——淮安侯行峻言厉,名号在外,也没人怀疑。
跟一直等在外头的云成汇合时,天色确实不早了,钟宴笙迟疑了阵,还是觉得该信守承诺,便和云成一起去取了给王伯的回礼,狂赶着马车来到长柳别院,匆匆把礼物送了出去。
京城戌时五刻便敲暮鼓,此后城门严禁出入,明日寅时五刻才敲晨钟开城门,若是错过了时辰,就得被关在外头一晚上了。
被关外头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淮安侯和侯夫人发现的后果。
云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赶慢赶的,在最后一刻赶回城门口,被放进了城。
马车缓缓穿过城门,云成的心口还在狂跳,使劲擦汗:“好险好险,若是今日进不了城,明儿我脑袋就该被挂在上头了。”
钟宴笙扒着马车,这会儿也松了口气,给云成递了条帕子:“好云成,多亏了你才赶上!”
云成苦着脸:“少爷,我一点也不好,下回咱能别干这种倒霉事了吗?万一被侯爷夫人知道了……”
“没事,”钟宴笙拍胸脯保证,“我一力担着,侯爷最多罚我跪在祠堂抄一晚上祖训,他们要是敢动你,我就写信找祖母哭。”
外人不知道,性格严肃刚正的淮安侯,最怕他娘和发妻。
云成:“……”
主意馊是挺馊的,但馊得好像还蛮靠谱。
天色已经黑了,钟宴笙还从没这么晚回过家,嘴上说得轻松,出事就找祖母哭,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
在一家客栈寄放了马车后,俩人飞奔回侯府。()
越靠近自己的院子,钟宴笙眼皮跳得越快,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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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跨进院子,就见池塘边负手站着个人。
正是淮安侯。
钟宴笙放轻脚步,默默往后退去,准备去寻求侯夫人的庇佑。
才退了两步,前方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过来。”
钟宴笙心口都颤了三颤。
危难在前,他还记得自己拍胸脯保证过什么,朝云成使了个“你先溜”的眼色,才磨磨蹭蹭地往院子里挪。
院中的仆役早就被清走了,独自对上淮安侯,钟宴笙紧张得脚趾发紧,干巴巴地笑:“爹,你今儿回来得好早。”
“不是我回来得早。”淮安侯沉着脸转过来,“是你回来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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