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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齐让紧紧地攥住江维桢的手,借着他的力让自己站稳,一双眼底和夜色一样深沉,一眨不眨地看向赵永,一字一顿道,“宜王怎么了?”

“臣按照宜王殿下的消息沿着淇江一路追寻,果真找到了南越人的船,而后才发现殿下也在船上,南越人见到我们,便想以殿下作为要挟,殿下恐南越人再逃脱,怒斥其首领后,”赵永声音越来越低,“……跳江了。”

跳江了?

有那么一会,齐让脑海中没有任何的意识,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那一句“跳江了”,不敢再往下想一点。

“他……”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心口莫名地抽痛起来,齐让下意识抬手按了两下,刚要开口,忍不住剧烈地咳了起来,直咳得身边的江维桢和还跪在跟前赵永跟着心惊胆战才终于止了咳,哑着嗓子问道:“然后呢,他跳江了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

“臣不敢!宜王殿下跳江之后,臣立刻就派了人下水援救,可是方才雨势太大,江水又深……还在搜寻,”赵永慌忙解释,“是军中传来抓到了章桂的消息,臣才专门乘小船赶回来,也是想再调配些人手船只前去帮忙营救宜王殿下……”

“你即刻去调人备船,”齐让说着话,慢慢放开还抓着江维桢的手,“朕与你们同去。”

“阿让,你发烧了,还是我跟赵将军去吧,”一直沉默着的江维祯终于忍不住开口,“小殿下他通水性,不会有事的。”

通水性……

齐让茫然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江面,只站在这里,都好像能感觉到江水的冰冷——也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寒意。

水性在这样冰冷幽深的江水里会有用吗?

“我必须去……”

心口的抽痛愈发明显,身上却好像热了起来,头也疼得像是要炸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齐让却依然挣扎着想要向码头走去,没两步就在江维祯的惊叫声中载倒在地,整个没了意识。

齐让这场病来势汹汹,归根到底是因为连日赶路的劳顿和休息不足,又在这样的天气里淋了雨,还有就是……急火攻心。

幸好的是还有个可靠的神医在旁,赵永和随行的近卫才不至于失了方寸,一面匆匆忙忙地去调配人手船只,一面按照吩咐将齐让送进主帐外加准备干净的衣袍和温水还有草药,留下江维祯自己守在帐中,看着无知无觉的齐让,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齐让病得其实不算严重,江陵舟师的大营物资充足,各种草药应有尽有,按着自己的医术,一服药喝下去就能让这人醒过来。

可是醒来之后呢?

江维祯和齐让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他如此记挂过一个人,根本不敢去想如果齐子元这次……

江维桢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

因为高烧,齐让难得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晚,也在前世今生的梦境里挣扎了一整晚。

一会梦见十三岁的自己身穿冕服在文武群臣的瞩目中走向那座高高在上的龙椅;一会又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北奚大军气势如虹地冲进都城。

到后来,龙椅和城墙都如云烟一般消散,齐子元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却越来越清晰。

而后齐让才发现,自己重生以来所有的欢愉都和这少年有关。

从初次照面时的戒备和试探到后面的渐渐熟识,一起下棋一起过除夕,一起去皇陵祭拜先帝又一起在行宫里避暑。

明明只是一场梦,却好像把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又经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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