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1 / 2)
司马卓带着下属径直离开,骏马奔驰之声很快消弭于闹市。如此一番动静,引来好些人围观,街边的行人、茶楼酒肆中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有人当街抢姑娘……”
“谁如此大胆,岂非蔑视咱们大燕的律法?那姑娘没事吧?”
……
田杏桃手心冒出冷汗,被大家或是打量或是关怀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她看着司马卓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抬头又望明亮的太阳,只觉得太阳晒得自己头晕眼花,惊魂未定。
方才那人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又为何要掳走她?
田杏桃收回视线,视野里一阵阵光圈黑点,强自镇定下来,稳了稳心神,才看向沈良道谢:“多谢沈公子相救……小菊,我们走……我们去报官吧。”
沈良看着她一副吓得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还强自撑着,皱了皱眉,又听她说报官,不由嗤笑一声,道:“报官也没用,那人是北齐人。听闻此次北齐使团来了个五皇子,恐怕就是他。小丫头,你怎么回事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净招惹些脏东西?”
脏东西……田杏桃愣了愣,看向沈良,她先前的确也曾招惹过曹瑞,幸好得慈慈搭救解围,今日这北齐五皇子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沈良又怎么知道曹瑞的事?倘若他不知晓,又怎么会说“净招惹些脏东西”……
原来那人是北齐五皇子,难怪如此嚣张……可在他们大燕的地盘,他未免太过放肆了些……
田杏桃脑中思绪纷乱,一时间冒出诸多念头,直愣愣望着沈良,问:“那怎么办?”
沈良亦是皱眉,随后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田杏桃有些尴尬,也是……听闻这位沈良并非什么好人,兴许救她是碰巧,她哪里能一直问他怎么办?但他说得有道理,此事恐怕报官也不行,毕竟北齐五皇子在大燕的地盘上,顾虑到两国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真按照大燕的律法处置了他……
田杏桃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婢女,小声道:“罢了,咱们回家吧。”
左右也没真出什么事……田杏桃由小菊搀扶着,往自家马车去,她方才不知怎么崴到了脚,现下走一步都有些疼。田杏桃皱着眉,踏上马车,临走前看了眼沈良,又道了声谢:“今日之事,多谢沈公子了。”
说罢,便放下了车窗帘栊,而后简朴的马车慢慢离开。
沈良见她走了,也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继续喝酒。与他一并喝酒的那些人,也都是些盛安城中的花花公子,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只一个劲儿喝酒惹事,寻欢作乐。
他们方才也看见了楼下的境况,见沈良回来,不由打趣他:“哟,英雄救美呢。这小妞谁啊,你瞧上她了?”
沈良拿过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壶:“她?我可瞧不上。”
这不过是件小事,他说没有,他们也不会一直追问,便这么翻篇。沈良与他们喝着酒,心里却在想北齐五皇子的事。北齐人一向如此,嚣张妄为,狡猾粗鲁,先帝时频频侵犯大燕边境,十分可恨,如今大燕国力强盛,按说该杀杀北齐威风,但如今的弘景帝性子软弱,选择了更迂回的方式,并未大举进攻北齐。要他说,就该一举把北齐灭了。
田杏桃崴伤了脚,回到家中,把赵氏吓得不轻。赵氏扶住女儿,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王府见谢姑娘么?怎么弄成这样。”
田杏桃摇摇头,原是不打算说那事儿,可身边小菊红了眼,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夫人,方才小姐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歹人。那歹人差点光天化日便将小姐掳去,小姐这才崴伤了脚,还受了好大的惊吓。”
田杏桃瞪小菊一眼,小菊委屈地低下头,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赵氏一听这话,更是脸色煞白,抓着小菊追问细节,“你老实说,仔细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什么歹人?”
小菊索性继续说:“是北齐五皇子,不知怎么,竟当街要抢小姐上马,好在有位沈公子出手相助,那北齐五皇子这才作罢。”
赵氏一听,皱着眉不解:“北齐五皇子?他怎么会与你家小姐有什么牵扯呢!北齐人便能如此横行霸道了么?”
田杏桃在椅子上坐下,叹气道:“阿娘,你先别急。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么?”
赵氏急道:“倘若你有什么事,你让娘还活不活了!”
赵氏催促着小菊去拿跌打损伤的药酒来,又是叹气,又是忧愁:“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回头等你爹回来,让你爹给你做主。”
“阿娘……”田杏桃忍着脚踝的疼痛,道,“你告诉了阿爹,此事恐怕也不好办,阿爹又能做什么?北齐人如今算是咱们大燕的客人……也不可能真拿他们如何的。”
“可难道因为他们是北齐人,便能枉顾律法条例如此肆意妄为了么?”
赵氏给田杏桃处理了一番,终是告诉了田业平。田业平性子刚直不阿,听罢此事后,愤而拍桌,骂道:“北齐人当真如此放肆!明日我便上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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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朔行宫中,司马卓的下属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属下知错,还请殿下责罚。”
司马卓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殿下再给你一个机会,去给我仔细打听清楚,那日马车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是……属下马上去。”
司马卓有些烦躁地踹了一脚椅子腿,还以为今日便能将那女人抢到手,没想到是空欢喜一场,他那愚钝的下属竟然打听错了人,那姓田的压根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下属这回办事牢靠许多,很快打探出消息,告诉司马卓:“殿下,原来那日马车中所坐有两位姑娘,一位是那位姓田的女子,另一位便是殿下要找的女子。属下这回打听清楚了,那马车是武宁王府的马车,那位姑娘正是武宁王的妹妹,姓谢。”
司马卓眯了眯眼,狐疑道:“你可确定?这回没错了吧。”
下属点头,谄媚地笑道:“没错,这回肯定没错。”
司马卓轻哼了声,口中念叨着“武宁王”三字。他听说过这位武宁王的名号,听闻当年大燕皇帝即位后,正是靠着这位武宁王才有的今日,按说王爷之位只能封给皇室中人,但这位武宁王因功劳显赫,也破例被封了王。大燕的强盛之势,也多因为这位武宁王。
武宁王的妹妹,司马卓舔了舔后槽牙,有意思。
司马珊进来时,正听得司马卓在念叨武宁王三个字,她有些兴奋问道:“五哥怎么也在关注这位武宁王?”
司马卓抬眸,看见自己妹妹眼中一脸的崇拜,笑道:“怎么?你喜欢这武宁王?”
司马珊别过头,自然不会主动承认,只说:“听闻他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且至今还未娶妻。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
司马卓轻笑了声:“我对他没兴趣,只对他的妹妹有些好奇。”
司马珊疑惑:“他妹妹?是谁?”
司马珊只听得谢慈二字,并不知谢慈便是司马卓口中武宁王的妹妹。
“不管这些,今夜大燕皇帝会在皇宫设宴,这武宁王肯定会来,他的妹妹肯定也会来,到了晚上就知道了。”司马珊咬着下唇,娇羞一笑。父皇只说送她来和亲,可和亲的对象也没说一定要是谁,既然如此,她若是想嫁给那武宁王,想来也是可以的吧。
天色将晚,沈良与那几位狐朋狗友散了场,喝得醉醺醺的回府,正遇上自己亲爹在准备今夜进宫事宜。沈父看他这模样便来气,少不得将他一顿臭骂,命人送他回房间好好待着。
“小良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成日里不务正业。”帮腔的是沈父如今的正妻王氏,王氏并非沈良生母,而是沈父的续弦,平日里与沈良关系并不好。
“可不是,不孝子。”沈父又骂了一句。
沈良被下人扶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头有些醉醺醺的,看向这家中的灯影游廊,只觉得头晕眼花,还有些想吐。
他被扶回自己房间,仰面躺在床上,望着承尘闭着眼发呆,好一会儿,自己撑起身来,出了房门。他院子附近都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火,热闹之处自然是他们一家人的,沈良想,他兀自从府邸后门离开,去了那座有桂花树的小宅子。
宅子里只留了一位老管家,老管家见他来,有些欣喜。
“少爷,您怎么来了。”老管家扶住人,闻见他一身的酒味,有些担心,“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
老管家将沈良扶去房间里躺下,给他打了盆清水擦洗,沈良闭着眼,终于觉得清醒了些。老管家又道:“对了,少爷,今日有人给你送来了些桂花糕,想来是昨日那位姑娘。”
老管家将田杏桃送来的桂花糕拿来,搁在了桌上,又念叨起旁的事:“少爷如今这年岁,也该成家了……”
沈良撑起身,拿过一块桂花糕,这桂花糕做得不错,没想到那怯生生的小丫头手还挺巧。沈良想起田杏桃低下头的模样,将桂花糕送进嘴里,轻咬了一口。
甜甜的,但不腻。挺奇怪的,沈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一座城的夜色不尽相同,高耸的宫墙之内与宫墙之外自然是不同的夜。
今夜弘景帝设宴给北齐使团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那些世家贵族们皆要参加。接风宴设在琼台,丝竹管弦声早已起,有舞姬随乐声翩翩起舞。
北齐使团早早来了,司马卓喝了几杯酒,目光落在那起舞的舞姬上。司马珊蒙了面纱,坐在司马卓身侧,目光在对面的大燕人身上逡巡,寻找武宁王身影。
司马珊今日就是为了见那位武宁王,只是……他怎么还没来?对面的大燕席上除了几个皱巴巴的老人,便只有几个长相丑陋的年轻人,定然都不是武宁王。
司马珊等得有些焦急,没一会儿,听得门口有动静,她伸长脖子望去,却听得通传,说是大燕皇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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