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2 / 2)
“朱灵,你不差劲的,你很好。”安芜试图安慰她。
安芜能感受到她的崩溃,因为她遭遇的非议她又何曾没有尝过呢。
“不,我很差劲。”朱灵摇头:“安芜,我不仅差劲我还很坏,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因为……”
“因为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在她被班级团体针对的时候,她没有坚定的站在她那边。而且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接近和问暖其实都是有目的的。因为在那之前,她才是班里最被轻视的那个人。安芜的到来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以至于后期为了彻底孤立她,别人对她的态度都柔和了不少。
那种如履薄冰的愧疚以及害怕被超越的恐惧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去打探她。她很矛盾,一边同情她,又一边希望就这样下去吧。
都针对她吧,不要再欺负我了。
可天鹅永远是天鹅,终究会飞离这片沼泽地。
安芜离开后,那套规则却依旧在转动。而这次,避无可避的终于又轮到她了。
“对不起,我曾经很自私的以为,只要有人在我后面抵着,火就不会烧到我这,可我错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利用你的同情心把你约去程白卉的晚宴。其实她们并没有找我,是我自己主动提的,因为我想用这件事去邀功,去讨好她们。”
安芜抬起了眼,她不是很明白。
“程白卉邀请你去生日宴是因为你考第一风头盖过了她,她想让大家知道你们在物质生活上的差距,她想赢回来。”
“还有……”朱灵颤了颤,又说:“还有,她隐隐约约知道江朔喜欢你。”
“江朔不去她的生日宴,可如果你去了,他肯定会去的。”
安芜一愣。
所以在她被孙毅欺负的时候,江朔并不是凭白无故出现的?是因为她去了所以他才……
“我以为让她高兴了就能讨好到她,对不起安芜。”朱灵哭的一抽一抽的,“我就是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是个废物烂人。”
朱灵继续骂自己,她真的是厌恶极了自己。
“朱灵,你不该把所有事情都怪在自己身上。”安芜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她温声说:“别人也有错的。”
“如果改变不了别人,你要不要试着,换个地方?”她想了想说,“就像我和程攸宁一样。”
安芜从来没有后悔过转班,这会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在八班,她遇到了关爱学生尽职尽责的班主任,遇到了尊重彼此选择的同学。当初的那个决定,让她开启了新生活。
但朱灵不是安芜,她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能转班。”
安芜没有说话了。
她给出了建议,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独立的思想,她没办法左右别人的人生。
“对不起安芜,我曾经拒绝了你的棒棒糖。”
在她被孤立的时候,她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拒绝了她。
朱灵知道,从拒绝她糖果的时候起,她就永远失去了成为她朋友的机会。
安芜抿了下唇,她沉默下来。
因为那颗被拒绝的糖果,也曾是她投掷出的一根绳子,但她没有得到回应。
可她不计较了。
因为现在,她有了好多好多的糖果,还有——
巧克力,各式各样的巧克力。
思绪被扯远,少年离去时肆意的坏笑仿佛还历历在目。她的小口袋沉沉的,安芜的目光柔和下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放在掌心递过去。
“那你这次接受吗?”
朱灵盯着这颗巧克力,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
秋天的来去步履匆匆,不知不觉温度降得越来越低,岱安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北方的雪花下好大,不稍片刻,树干已是白茫茫一片。全校都闹腾了起来,男孩子们冲下楼在地上打起了雪仗。
安芜穿着米黄色的毛衣,教室里装有暖气,她的小脸被热的红彤彤的。
“安芜、攸宁,快出去看雪啊。”周暖姝兴致勃勃的冲进教室。
陈攸宁不在位置上,安芜被周暖姝拉着往外走。
门打开,一阵刺骨的寒气迎面而来,她冷的一哆嗦。
再抬眼,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鹅毛大雪扑簌簌往下落,落在梧桐树的枝哑上。像在织雪被,一层层越来越厚。
银装素裹,简直太好看了。
南桥的纬度低,冬季气温也不低,安芜只有在深冬才能看到一两场雪,像这么壮观的大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安芜兴奋的不行,伸出小手戳了戳飘在栏杆上的雪花。
好冷啊,她被冷的哆嗦了一下。
出教室太急了,都忘了穿外套。
她正这样想,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安芜下意识转身,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她熟悉的外套。
安芜抬起眼睛,视线和他交汇。
江朔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目光专注坦荡的落在她脸上,然后勾了勾眉梢。
“没见过雪,这么兴奋?”
罩在身上的衣服是她自己的。
安芜松了口气,走廊上看雪的女孩子特别多,安芜有瞬间以为她身上的外套是他的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太招摇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江朔双手插进兜里,仰着脖子吊儿郎当的笑了下,“想的美,爷也怕冷。”
心口一颤,安芜呆愣仰头:“啊?”
他垂眸看她一眼,却是不答了。
随意抓了一把雪花黏了黏,少年呼出的冷气结成白雾,像是高山上缭绕的雾气。
他的侧脸隐在这缭绕雾气中,鼻子挺拔,眉眼深邃,轮廓线利落流畅,像一幅鬼斧神工雕刻的画卷。
他挑了下眉梢,问她,“这么喜欢雪啊。”
安芜点点头:“在南桥很难看见大雪的。”
南桥只会下轻飘飘的小雪,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染不成这漫天的白色。
楼下传来打闹声,学生们跑下楼在教学楼下追逐打闹,雪球像是小炮弹一样丢来丢去。
安芜今天用黑皮筋扎了个很可爱的丸子头,几根呆毛翘了起来,被风吹的一抖一抖的。
她小手扒拉着围栏探头往底下看,眼睛亮亮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朔盯着眼前圆圆的小脑袋,喉结发痒滚了滚。
他弯弯唇问:“这么喜欢,要不要下去玩玩?”
安芜摇摇头说:“不了,我不喜欢打雪仗。”
安芜记得唯一一次打雪仗还是在小学,那时候屏安下了场大雪,爸爸组织小朋友们去操场玩。
小时候男孩子淘气,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总以为去招惹女孩子就是表达喜欢的方式。于是那天好多男孩子都拿雪球砸她。
安芜来不及捏紧雪球就被小男孩们围着杂,雪花从棉袄缝隙掉进脖子,凉的不行。
她好痛好冷又好委屈,蹲住地上哭了起来。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打雪仗了。
江朔笑着说:
“怕被人砸?”
安芜点点头。
“知道了。”江朔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说:“小公主,真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安芜有些气,她就知道。如果去打雪仗江朔一定会像那些男孩子一样拿雪球丢她的。
他那么坏,坏的不行。
才不让你得逞呢。
安芜打了个寒颤,虽然罩上了外套,但是外面还是好冷好冷。
安芜裹紧外套,绕开他转身回教室。
擦身而过时,江朔忽然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朔将凉到不烫手的草莓牛奶塞进她手心。
将手收回来,他懒洋洋仰起音调,“不烫手,小公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