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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恶灵变奏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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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站在阳台后面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天还未亮,四周阒无人声。在等了堪比一个世纪那样久之后,预料中的花盆碎裂声与惊呼没有到来。

他咽了咽口水,手指搭在阳台上,将头从窗户里伸出去察看,底下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比赏南高,比童喜矮,所以不是这两人其中任何一个人。

江临的心跳史无前例地狂跳起来,恨不得将全身血液都泵入他的脑袋,他喉咙被焦灼干烧得发干发痛,怔愣地看着底下那张越来越清晰而又熟悉的面庞。

江鲫……

惨白的脸与眼皮,在晦暗朦胧的清晨,他的眼神平静得像头顶层层叠叠铅灰色的云,虽然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流动的迹象,可层层叠叠之上,会是什么,是炽烈的太阳还是狂暴的风雪。

江临手指在窗台上猛地攥紧,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将大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外,企图看得更清楚些。

没有江鲫。

那个花盆碎成几瓣,地上全是散开的土,可是他没看见赏南的身影,他看了一圈,发现赏南趴在湖边正在拼命拉拽湖里的童喜。

没砸到?

为什么?

江临心脏狂跳,脸色变成了煞白一片,他急急地将头从阳台外边缩了回来,在阳台来回踱步,跑回卧室,颤抖着手指给李兰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冬天的湖水寒冷刺骨,童喜嘴唇冻得发紫,赏南把人拉上来以后,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走,上楼换衣服。”

童喜趴在地上,“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两人都在喘气,童喜的块头本来就大,再加上衣服吸满了水,赏南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岸上,当然童喜在过程中也有使劲儿。

童喜抬眼看着楼上,“哪层掉下来的啊,这么大一花盆放外边,胆儿也太肥了靠!”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江鲫,那他今天绝对是要完蛋。直到现在,他的手脚都是软的。

[14:江临丢下来的。]

[14:黑化值还剩五十,黑化值降得越多,江鲫的状态就会越好,而江临的状态则持续下滑。他对一切事物包括对自己的认知都还停留在高中时期,他应该是想要将你变成第二个江鲫,但依靠他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件事情势必要有他父母的参与,但我个统认为,他的父母不会让他做出用花盆砸你这么直接粗暴又愚蠢的明杀行为。]

[14:他越不理智,江鲫的状态就会越好,你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觉告诉我,黑化值会有一个大幅度下降。]

赏南还未回答14的话,就看见了江临从楼道里跑出来。

他满脸都是担忧,将手中的毛毯盖在了童喜肩上,关心道:“没事吧?我在楼上听见了落水的声音,一看,发现是你俩。”

他的担忧表现得有些夸张,如果是从前的江临,一定可以将这场戏演得惟妙惟肖,而如今,别说赏南,就是童喜都从对方表情里看出了伪装。

童喜把毛毯从肩膀上拽下来,还给了江临,“不用。”他和江临就在至多二十分钟前才打过一架,他做不到和江临复原如初,连嬉皮笑脸都装不出来,最好江临也别装,怪恶心的。

他怀疑这花盆就是江临扔下来的,就是对自己和赏南怀恨在心,然后想用花盆砸死他俩。

江临并不觉得难堪,他不觉得,脸上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我们只是日常相处中有一些摩擦,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赏南拍了拍童喜的肩膀,“你快上楼去换衣服,我在这儿等你。”

童喜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里吸的水从衣摆里漏出来,连续往地上滴。

江临没有上去,他站起来,看着童喜的背影。

实际上,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是,为什么花盆会没有砸到赏南,童喜也没有受伤,好歹伤一个也行,两个都没事……江临想到了刚刚恍然看见的江鲫,不会真是江鲫吧……

江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他相信世界上有逆天改命之事,因为他自己就曾受此益处,可鬼神……他不相信。

江鲫都死了年了,如果真的成了鬼,估计早就来找自己报仇了,何必等到如今。

赏南的视线从江临紧握的拳头上面不咸不淡地移开,他指着地上碎开的花盆,说道:“这个花盆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学长,你觉得这个花盆,会是从哪一户掉下来的呢?”

“高空抛物,算…..谋杀?”

赏南语气柔和,却带着寒气,他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江临却恍若没听见似的,“你说什么?”

赏南定定地看了江临几秒钟,最后轻轻一笑,“没什么,我是说,好险。”

“对啊,好险。”江临附和着赏南。

童喜在几分钟过后急急忙忙地从楼里跑了出来,他拿了只新书包,作业全被泡烂了,他一边跑一边穿外套,顺便对着头顶空气大骂。

“操你大爷,我等会就报警!”

“丢花盆?你怎么不干脆自己跳下来?”

童喜不敢确定是江临所谓,他觉得江临应该不敢,这无异于故意杀人——这么大个花盆砸在头上,要么死,要么难看的死。

撇下江临,赏南和童喜一直朝学校跑去。快迟到了。

童喜一边跑一边气喘如牛地掏手机,“我顺便报个警。”

“没必要报警,就是江临干的。”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上楼去换衣服,我和他聊了会儿,我观察出来的。”风跟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说话时就见缝插针地钻进喉咙里,喉咙也跟吞了刀子进去一样。

“否则,这么大的花盆,难道是风吹下来的?刚刚可没有风……”赏南扶着树歇了会儿,继续往前跑。

童喜想了想,觉得赏南说得对,“那就更要报警了。”

赏南拦下了童喜,“没必要,搞死他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他要是离开了我们视线范围,反而不太方便。”

童喜好奇,“我们怎么搞死他啊,这好像是犯法的。”

“不是杀人!”赏南跑得心口疼,“他离我们近,方便我们随时观察他的状态,还能方便江鲫取回自己的东西,等江鲫把自己东西全部都拿回来,说不定,江临就活不成了。”

走程序太麻烦了,最后可能还走不出什么理想的结果。童喜最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14:黑化值-10哦。]

赏南跑得脑子嗡嗡叫,停在校门口,门卫大声催促他们快点儿,再加上14的提示音,赏南感觉自己脑子吵成了一锅粥。

-

江临拾起地上湿漉漉的地毯,心里挺乱的。

刚刚在家里,他给李兰打了电话,向来优雅知性的李兰头一回朝他发了大火,甚至骂了他蠢货。

李兰让他立马下楼去关心赏南和童喜两人,质问他为什么如此不冷静,痛斥他自作主张自作聪明愚不可及,李兰最后叹了口气,说:“没有江鲫,你真的什么都不是。”

他看着白茫茫的湖面,倍感茫然和颓丧。他知道,这也绝对不是江鲫会出现的情绪,江鲫永远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今天下午点,他还要去参加十六中的答疑会,想到这里,江临心情好了许多。江鲫再厉害又如何,再厉害他也死了,再厉害也只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江临转身准备回楼上去,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但他刚一转身,脚下还没站稳,就和身后的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两张脸的五官可以完全重合到一起,前者平静,后者惊恐。

江鲫缓慢地扬起嘴角,他猛然伸手掐住了江临的脖子,轻易地摁响了地面转了一个圈,那和江鲫眼神一样平静的湖面迅速将江临的整个头都吞了进去。

水花四溅,江临剧烈挣扎起来,他的手指抠在江鲫的手臂上,却连一个指甲印都没能成功留下,可他的脖子却已经因为缺氧而迅速肿胀变红。

最后一刻,江临被拎着脖子从水中拽了出来,冰冷的湖水从他的头上脸上下巴上往湖里倾注,在碎玻璃似的湖面上,他看见了自己和江鲫的倒影,江鲫苍白的脸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江鲫……

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想,他再次被按进了湖水当中,他在水中瞪大眼睛,水草和飘荡在其中的尘埃一览无余,水流往鼻息和耳朵涌入的声音异常清晰。

再度差点窒息之前,江临又被从水中拉了出来。

反复两次,江临已经十分虚弱。

但江鲫显然还觉得不够,他再次将江临按进了水里。

江临的手慢慢从江鲫的手臂上松开,垂下,落在地面,他像一块猪肉,按进水里又拎起来,按进水里又拎起来。

最后,江鲫将江临丢在地上,江临奄奄一息,而江鲫则蹲在湖边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他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回过头看着江临,“堂哥,好久不见啊。”

江临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他已经晕了过去。

最后是清晨相约到广场打太极拳的一群老大爷发现了江临,叫醒了他,江临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地上的毛毯都忘了捡起来。

.

赏南他们班今天有个女生过生日,满十八岁,他们是复读班,大多都已经成年了,赏南早在暑假就过了成人礼。

女生的妈妈送来了一个超大尺寸的双层蓝莓蛋糕,又买了几大包零食,说全班同学一起吃。

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去冲食堂,而是闹着说先给女生过生日。

过生日的女生叫谢媛,她被大家捧在中间门,起哄她戴帽子和许愿,谢媛的眼睛明显红了,因为复读班不像高生,他们是从各地赶来的,在几个月前还是陌生人,大家能这样热情地给她过生日,枯燥的复读生活顿时就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希望我们都能考上我们理想中的大学。”

“可恶,说出来就不灵了!”童喜鼻青脸肿地呐喊,他早上和江临打了架,到现在这会儿,脸上的伤已经全部显现了出来。

谢媛又在心里默默地重新许了一遍愿望。

接着就是吹蜡烛切蛋糕。

大家都很给面子,赏南也卷着试卷喊了两句生日快乐,谢媛羞涩地看了赏南一眼,赏南握着试卷扩音器的手一僵,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童喜哪壶不开提哪壶,低声说:“这眼神,不太对劲啊。”

赏南展开试卷,平铺在桌子上,“你对别人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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