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入泮(1 / 2)
“恭贺小师弟县试、府试、院试连夺魁首,独中小三元!”
走出人群,徐守文第一个道喜。他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语气听着颇为与有荣焉。
方才谢拾只顾着与激动疯了的老父亲互动,倒是没来得及听清楚衙役的唱名,自然也就不知钱致徽与徐守文的名次。看后者并无落榜的愁容,想来该是过了院试。
“同喜同喜。”他有模有样地还了一礼,便好奇地问,“徐师兄名次排在多少?”
徐守文笑道:“第一名。”
谢拾一怔,心知徐守文并不介意,便也笑着调侃道:“不会是倒数第一罢?”
“——是副榜第一。”
谢拾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所谓副榜,即录取名单之外的另一张榜单。只有上了正榜才算是通过院试,副榜唯一的意义便是对上榜考生的鼓励——相较于其他落榜考生对自身水平一无所知,副榜的存在告诉他们,他们离通过院试只有一步之遥,再接再励便可成为秀才。
正榜共收录七十名生员,副榜第一不就是第七十一名吗?
一名之差,天壤之别!
谢拾满心喜悦立时散了大半,由衷替徐守文感到遗憾:“只差一名,太可惜了!”
他担忧地看向徐守文。
“徐师兄,你……”
无需他宽慰,向来心大的徐守文便摆手道:“……无妨,两年后再来就是了。”
尽管他也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对功名并不执着,更对自己两年后的实力有信心,因此,徐守文只是稍稍为自己的成绩可惜了一小会儿,便由衷替小师弟高兴起来。
徐家好歹有徐夫子这根顶梁柱,便是徐守文不进学,总能望父成龙,督促他爹努力奋斗,便可当个躺平的官二代;谢家却只是普通农户人家,在徐守文看来,供养谢拾已是不易,后者若是迟迟不能进学,此前那个老童生便是前车之鉴。
如今谢拾中了秀才,宛如鱼跃龙门,命运从此天翻地覆,在泊阳县那等小地方足以活得万分滋润,徐守文怎能不替他高兴?
至于钱致徽,他于第三十九名被录取,按理来说接下来会入学县学,不过他家本就不在泊阳,此次回原籍参加科举,其家中已有安排,不久后将以贡生入读国子监。
而这便是后话了。
……
发案当日,衙役便按照考生留下的地址送来了生员穿的斓衫——一件蓝底黑边的长袍——并通知录取生员第二日到府衙报道。
谢拾这才知晓,新晋生员还得参加入学仪式,经簪花、谒圣、拜师三步方为礼成。
于是次日一早,新晋七十名生员尽皆抵达府衙举行簪花礼。不多时,每个人头上都簪上了一朵大红花。如谢拾这般年少俊俏的,被大红花衬着,勉强还有几分可爱,年岁稍长的生员,看上去便格外滑稽。
经历过昨日试院前的狮子王经典复刻,谢拾自觉已经无所畏惧,顶着大红
花就顶着大红花罢,反正丢脸也是大家一块儿丢。
更何况,生员们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头上这朵大红花可是他们考取生员的象征,从此以后,他们见官都可不拜了。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顶着红艳艳的大红花,一张张脸也笑得如花开一般。
轰!轰!轰!
簪花礼毕,三声号炮依次炸响,府衙大门在炮鸣声中大开,张知府第一个走了出来,他一身四品官员的绯色朝服,冠四梁,金革带,绶为云鹤花锦——此乃参加国家大典才有机会穿上的正式朝服。
与此同时,奏乐声起!
新晋生员排成队列跟随在张知府身后,依次出了衙门,在奏乐声中走向府学学宫。
街头人流涌动,百姓争相围观。还好有两队衙役替他们开道,将人潮阻隔在外。
热情的百姓仍是在道路两侧止不住探头张望,想要瞧一瞧这批新晋生员的风采。
为首的小家伙明显比其他人矮了一截,他头顶红花,身着斓衫,青涩未脱的眉宇间喜气洋洋,笑得比头顶大红花灿烂十倍。
任谁见到这般灿烂的笑脸,都会不由自主受其感染,也跟着绽放出笑容来。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对他尤为稀罕,喜得连连叹道:“好生俊俏的孩子,这么小就中了秀才啦!这要是我家的孙儿就好了!”
“孙子想不了,招个孙女婿也行啊。”有人畅想道,“唉,只恨我家没有闺女。”
“想什么美事呢,就你这张马脸,便是生出个闺女,又哪里能入秀才公的眼……这才几岁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呐。”
“可不是吗?”在人群里听了一耳朵对自家儿子的夸奖,谢林喜得嘴角咧到了耳根。
他生平从未体会过如此辉煌的时刻,恨不能扯着每一个人大声宣布:“那是我儿子,我家拾哥儿十岁就中了秀才哩!”
鼓乐齐鸣,一行人穿过长街。
谢拾亦步亦趋跟随在张知府身后,道路两旁的议论声与欢呼声不断传入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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