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流言(2 / 2)
循着地方找过去,孟娇娇下了轿,看一眼这破败的大门,就嫌弃的用手帕捂了捂鼻子,看一眼自己的丫鬟,丫鬟听命,上前拍门。
也是巧,詹不休为了答应孟昔昭练兵的事,今日回家来取他爹留下的兵书,正准备带着兵书走呢,听见拍门的声音,他便穿着利落的兵装,哗的一下打开了门。
几l百斤重的木门在詹不休手里跟纸
() 糊的一样,打开的这叫一个不费力气,他本来就是个面冷的人,加之这些年来敲他家门的人,几l乎就没几l个好人,所以每次开门的时候,他那脸色,都带了几l分肃杀。
丫鬟被吓得一激灵,孟娇娇捂着鼻子,更是吓得一激灵。
孟娇娇长这么大,身边的郎君们哪个不是锦衣玉食,身子骨娇的有时候连她都比不上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只一个眼神,就带着浓浓煞气的人。
孟娇娇:“…………”
嘤。
詹不休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直觉挺准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孟娇娇身上的嫌弃和鄙夷,哦,现在还带上害怕了。
他拧眉问:“你们是何人?”
丫鬟已经吓呆了,孟娇娇则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但是,好歹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任务,“我、我叫娇娇,我二哥让我来找、找你家小娘子。”
说着,她还小心翼翼的探头往里看了看:“她在吗……”
呜呜呜不在的话我就走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怕啊!
没想到孟昔昭的妹妹这么快就来了,詹不休愣了一瞬,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把门让开了:“在,你进去吧。”
说完他就想走,后来想起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于是,他又硬邦邦的转过身,把孟娇娇的去路拦住,“家中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不周,请见谅。”
他说着请见谅,但结合着他那肃杀的表情,怎么听怎么像是你要是敢不见谅,呵呵……
孟娇娇:“……”
僵着身子,孟娇娇不敢抬眼,只点了点头,而等到詹不休走了,她都没回过神来。
詹茴昨日听哥哥说了,孟昔昭想让她和自己亲妹交好的事情,她琢磨了一夜,还以为孟昔昭有多么重的深意,她脑子里把各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甚至怀疑过孟昔昭是不是想借他妹妹的手,来掌控他们家。
听到动静,她提着裙摆走出来,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浑身僵硬,表情呆滞的小娘子,这小娘子长得几l乎跟她自己平分秋色,就是这个表现……
额,怎么看着还没隔壁王婶家的傻丫头聪明呢。
詹茴跨过门槛,不懂她为什么不进来。
她轻声开口:“要进来喝杯茶吗?”
孟娇娇僵硬的眼神动了一动,看见漂亮又柔和的詹茴,她吸了吸鼻子:“你是詹茴?”
詹茴点头:“是。”
孟娇娇眼泪啪一下就掉下来了:“你怎么有个这么凶的哥哥!他长得也太吓人了!我二哥是不是不学好了,他们俩平日在一起能做什么啊,该不会是一起出门打家劫舍吧!”
詹茴:“……我兄长是禁军的副指挥使,若真有人打家劫舍,那也必定是见了他就跑。”
孟娇娇闷闷点头:“这我信,我刚刚也想跑。”
詹茴:“……”
看她真的是被吓得不轻,詹茴有点无语,她哥哥真有那么吓人?
不管了,把人
晾在门口也不好(),她又问了一遍要不要进去喝茶?()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孟娇娇怕一会儿詹不休又回来了,赶紧点头,顺便擦擦脸上的眼泪,火急火燎的撩着裙子跑进去了。
……
孟昔昭还真不知道,詹不休能把自己妹妹吓哭。
不过想想也是,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詹不休,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凭着一股气硬撑,他能直接给詹不休表演个当场滑跪。
他妹妹在詹茴那里喝压惊茶,他自己则跑出来,试探自己犯病的点究竟在哪。
府里人实在是被他烦的不行了,每个人都带着一脸麻木的表情,视死如归般摸了一下他的手,但不管是谁,都触发不了他的犯病机制。
搞不懂,孟昔昭只好出来,找另一个人帮忙。
桑烦语这里如今可是大变样了,任意一样东西拿出去,都比傅济材当初送她的那幅唐朝画值钱。
坐在桑烦语这里,孟昔昭感慨,皇帝对自己的相好是真大方啊,再看看他,这么费劲的去讨好他,最后就得个紫金鱼袋,还挂不上,挂他爹腰上了。
他也想要金银,他也想要古玩字画!
桑烦语亲自做了几l个小菜,端出来给孟昔昭品尝,在孟昔昭吃的时候,就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她说的事无巨细,毕竟她也不知道哪个对孟昔昭有用,只能全都讲一遍。
孟昔昭告诫过她,听可以,但是不要自己问,她的身份和后妃是不一样的,后妃可以装傻,娇憨的问一两句,天寿帝就是起疑了,也顶多不再去宠幸那个后妃。可她只是个行首,别说问一两句,哪怕半句,都容易触碰天寿帝的敏感神经,不再来看她是好的,就怕天寿帝这个龟孙玩意儿,一挥手,就让秦大官把桑烦语直接埋了……
当然,孟昔昭说的也是有些夸张了,桑烦语虽然没背景,但她名声比后妃大多了,没看那些帖子还在不停的往她这里递么,天寿帝想动她,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就此传出一件黑历史。
以桑烦语如今的名气,都快跟梁红玉、红拂女之流齐名了,她不出事,天寿帝未来的口碑也会跟她挂钩,她出一丁点事,那以后人们提起天寿帝就没别的了,一定是“那个杀了妓/女相好的皇帝”……
说那么夸张,无非是为了让桑烦语小心些,同时,也是为了等以后天寿帝不再来她这了,让她别那么失落。
说实话,天寿帝能坚持到现在,孟昔昭已经很震惊了,他以为最多有个三四次,天寿帝就应该对桑烦语没兴趣了。
或许是因为桑烦语跟宫里的娘娘们不一样,所以让天寿帝一直保持着新鲜感?但谁也说不好这新鲜感什么时候就散了,桑烦语又不是甘贵妃,没那个本事一直吊着天寿帝。
好在桑烦语也是个清醒的人,她对天寿帝只有一种感情,那就是怕,跟他躺在一块,听他偶尔冒出的那些惊人之语,让桑烦语深深的感到,这人真是皇帝,还是个一点不把人当人的皇帝。
“……他一提
() 起林贤妃,脸色就十分的难看,但他还喜欢提,说什么林贤妃在宫里日日垂泪,看起来很是快意。”
孟昔昭点点头,小心眼是这样的。
“司徒相公想告老还乡,他不同意,还说司徒相公是倚老卖老,就是想拿捏他,奴家看着,他可能会报复司徒相公。”
孟昔昭:“……”
有这么一个皇帝,真是心累啊。
“哦对了,还有个事,他说军棋甚是有趣,还问奴家,二公子怎么想到的,有没有提前跟奴家说过,奴家说没有,二公子虽然欣赏奴家,但从不跟奴家说自己的事,奴家也不敢打听。”
孟昔昭:“……”
小心眼,还多疑,妈蛋,要不是看在太子现在一点根基都没有的份上,他真想……
这时候,桑烦语努力回想,又回想起来一个事:“他说,楚国公主比奴家只小两岁,是他众儿女当中最有灵气的一个,也甚会作诗作词,他还说,若是奴家能进宫,跟楚国公主结识一番,就好了。”
听了这么半天,孟昔昭总算是听到点有用的消息了。
他的眼睛倏地就抬起来,桑烦语本来就看着他,见状,她顿时微微凑近身子:“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昔昭眨眨眼,笑起来,让桑烦语宽心:“放心吧,陛下这么说,与你无关,他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想让你进宫呢,朝臣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淹死了。当初废后的事情,已经让他得到了教训,为甘贵妃他尚不能得逞,为你,他更做不到了。”
桑烦语也笑起来:“二公子,你这么说,奴家可是要伤心了。”
说着伤心的话,她却笑得无比轻松,越接触天寿帝,她是越知道后妃的不易,哪怕一开始她还艳羡过那些女子,现在也就那样了。即使还会艳羡,她艳羡的也是她们的家世、她们的清白,跟她们后妃的身份,却没半点干系了。
既然孟昔昭都这么说了,桑烦语又奇怪起来:“那二公子为何独独对这件事甚是在意呢。”
孟昔昭唔了一声:“因为这番话,让我发现了一个事。”
桑烦语好奇的问:“何事?”
孟昔昭却摇摇头,“现在还不能说。”
虽说桑烦语现在都快被他发展成他的女特务了……但有些事,她不知道比较好,毕竟人要是知道了什么事,总是难以藏得住,万一在跟天寿帝的相处中,流露出一点点的情绪,那都有可能成为蝴蝶翅膀,把后面的剧情给扇没了。
那哪行?!
他可是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了!
桑烦语见他不愿说,也会心一笑,反正在她眼里,孟昔昭做什么都是为她好,无数次的事实都证明了,孟昔昭是把她当人看的,他不会害她,那就够了。
倒完了最近的情报,桑烦语本以为孟昔昭这就要走了,她都准备好送客了,却见孟昔昭摆摆手:“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桑烦语顿时坐下来,露出了女为知己者死的表情。
“二公子的吩咐,奴家无敢不从。”()
孟昔昭点点头:“那就好,来,你摸一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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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烦语:“???”
…………
事实证明……桑烦语也不行。
最后,桑烦语已然是一脸诡异了,没错,她是把孟昔昭当自己的主子和伯乐这么看,但她对孟昔昭可没有那种非分之想啊,她喜欢大文人,通晓历史的那种,跟她在收集文物上有共同语言的那种。
孟昔昭一则刚脱离文盲没多久、二则连三百年前中原有几l个国家都不知道、三则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竟然指着她新收来的春秋时期王族专用的青铜簋说这个盆怎么这么大……
哪怕她很努力的想要对孟昔昭动一下心,听到他那句话以后也就心如止水了。
动不了,真的动不了。
迎着桑烦语那颇为愧疚和怜悯的表情,孟昔昭木然的走出了院门。
金珠看他这么努力,也是非常不能理解:“郎君,没犯还不是好事吗?每次您犯起来,都会把夫人老爷,还有我们这些下人吓一大跳。”
孟昔昭叹气:“你不懂。”
这就跟脑袋上悬着一把刀一样,这是多大的弱点啊!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想着法的利用一下,那他不就歇菜了吗。
原本以为自己不再花痴,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这身子还有这么一个毛病,再加上他那个怕水的阴影……
等于他现在有两个致命弱点,随便哪个,都够要他命的。
怕水好说,随便一条河都能触发他的恐惧心理,问题就是这个花痴后遗症,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啊。
难道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他认识的,平时跟他相处的太熟了,所以条件不满足?而年仙儿是陌生人,这才一摸就成功了。
孟昔昭在桑烦语的家门口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以掌击拳:“我决定了!咱们今天就去逛青楼!”
金珠:“…………”
她快给孟昔昭跪下了。
你就这么喜欢作死吗!
然而孟昔昭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金珠来置喙了,于是,脚步一转,孟昔昭就去了百花街,而且在第一家有穿着很少的女子出来拉客的酒楼前,就停下了,那些女子一看有戏,顿时笑靥如花的来拉孟昔昭,孟昔昭站着让她们碰了一下,发现也没事。
皱皱眉,他干脆走了进去。
东宫里,崔冶穿着太子常服,站在长案后面,平心静气的练字。
郁浮岚走进来,对崔冶欲言又止。
崔冶抬头,“如何,如今府城里,可有关于孟昔昭落水的流言?”
郁浮岚:“……落水的流言,没有。”
崔冶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不禁拧起眉:“莫非还有其他流言?”
郁浮岚默了默:“启禀殿下,准确的说,不是流言,而是很多人都看见了,孟少卿在休沐日大张旗鼓的进了红春楼,还一口气点了二十多个姑娘,把红春楼的掌柜高兴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崔冶:“…………”
默然的盯着郁浮岚,后者一脸的尴尬,崔冶知道他没胆子骗自己,过了许久,他才重新低下头,准备继续练字。
然而越写心越不静,荒芜的荒字只写了三笔,他就突然把笔摔到一旁,转身离开了这里。
直到崔冶已经出去,郁浮岚才悄悄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宣纸。
只见宽大的宣纸上,只有一个“艹”。
郁浮岚:“……”
没写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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