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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6 章 编羽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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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镜就在车里对雍正说:“您看,这就是民心所向啊!这些百姓都是自愿来的,臣等绝没有让他们来这边儿见驾。”

雍正遇到了这场景也要迷糊。

他觉得自己矜矜业业十一年,今日看到这场景算是得到了回报。

他跟田文镜说:“等会儿不要驱赶他们,让他们慢慢散了,万万不可引起踩踏之事。”

田文镜立即答应下来。

雍正以前来过济南,进入城里就感慨:“济南变化巨大!”

山东在三年前和去年分别修了一处黄河大桥,三年前修的是铁路桥,这是超挺拨款修的,去年修的就是一座马车汽车行人通过的大桥。雍正听说这大桥是用石头修建,异常坚固,乃是山东富裕人家捐钱修建,心里好奇,就问起这座大桥,想要在几日后去看看。

田文镜说起这大桥就说:“此乃是本地百姓久沐教化,有钱了不忘回报乡邻。”说完就开始介绍这桥,这桥可以并行通过六驾马车或汽车,是一座宽阔坚固的大桥,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子,前后出动了一万山东匠人,动用了两万民夫。虽然修桥花的钱多,但是捐钱的人也多,最重要的是这桥很坚固。

和工部这种官方大匠不一样,设计修建这座大桥的是民间工匠,桥墩设计成了圆形,减少阻力,让河水流得更顺畅。甚至为了防止黄河冰凌撞击大桥的桥墩,还特意设计专门的位置,在春季黄河化冻的时候用绳索绞盘控制巨大的石头从桥上垂落打碎大块冰凌,免得冰凌堆积,让大桥变大坝。他们甚至考虑到了黄河改道时候带来的大灾难,这座桥也有避难的作用,修建得很用心,很坚固。

田文镜这样说让雍正更好奇了,打算看过桥之后给大桥亲笔题字。

雍正的字写的很好,然而他和康熙都很吝啬自己的题字,能主动给这座大桥题字,对他来说,这就是对这座大桥最大的敬意。

车子进入临时居住的园子,莹莹在车外请安后笑着伸手:“舅舅,您可来了,我日夜盼着您和外祖母来呢。”

雍正也很高兴,扶着她的手下车,笑着问:“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等了多久?怎么不见安康?”

说完旁边跑来个小男孩打扮的半大孩子,高兴地凑来大喊了一声:“舅爷!”

雍正差点被吓一跳,嘴上说:“这孩子嗓门真大!怎么晒得这么黑?这跟个假小子一样,可没以前白嫩可爱了。去吧,老祖宗和你祖母在后面呢。”

安康听了退后几步对雍正身后的百岁眨眨眼,然后撒丫子跑了。扎拉丰阿在一边给雍正见礼,雍正点点头,让他退下,扎拉丰阿就跟着孙女去

后面的车队,看看能不能和海棠说话。

海棠很忙,下车后就立即去了雍正休息的院子。大家是要先在堂上和本地人说一会儿话才会散的,扎拉丰阿也没纠结现在和海棠说话,因为安康把她弟弟百寿带来了。

扎拉丰阿几个月没见到孙子,看到孙子也很高兴,拉着他问东问西。

百寿看到玛法和姐姐也很高兴,说到这一路的见闻,在玛法跟前还快乐地蹦跶了几下。

太后跟前传话,让安康过去,太后要看看她。安康就抛下玛法和弟弟跑去见乌雅氏。

乌雅氏见面惊讶地说:“这是谁家的黑小子,怎么钻到我院子里来了?”

安康高兴地说:“是我阿玛家的假小子,来给老祖宗请安,您这一路可好?”

乌雅氏笑着搂她在怀里:“好,好着呢,待会儿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饭,别出去了。”说完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从京城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呢。这么看着现在又黑又瘦,是怎么晒这么黑的?”

“跟我玛法天天去海边赶海捡小鱼小贝壳晒黑的。老祖宗,去海边玩可有意思了,等过几天我带你们去啊。我姑姑的院子就在海边不远处,咱们到时候一起赶海。”

乌雅氏高兴地说:“好好好。”松开手让她给皇后等人请安见礼,安康又被皇家女眷拉着稀罕了一会。

这种团聚带来的欢快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皇后要带着几个儿媳妇儿出去见诰命和当地一些太太们。

不过这倒是给乌雅氏留下了休息时间,就搂着安康一起说话。

乌雅氏就问:“你们祖孙三代人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

安康回答:“玛法和我两个人吃完找事儿做,我姑姑忙得脚不沾地,都是天不亮出去,天黑了好久才回来。”

乌雅氏说:“阿弥陀佛,这母女两个都是受苦受累的命,你祖母也是这样,你姑姑身体好吗?”

“哦,说起这个,前几日请了大夫来,她舌苔又白又厚,大夫说要吃药调理一下,一下子给她开了一个月的药,让每天喝一副。”

“哦,”乌雅氏皱眉:“民间的大夫到底不如太医,正巧这次也带着太医来,等今晚上给你姑姑把脉,看看太医怎么说?”

这时候百寿跑来请安,被桂枝抱着揉搓了一顿,百寿就怕这些女性长辈和自己太亲昵,每次都觉得受不了,他就不愿意久待,拉着安康说:“姐姐,去找大哥啊。”

乌雅氏巴不得他们小辈们相处得融洽,她就害怕因为血脉越来越远,这下面的小辈儿一代比一代疏远。听见百寿说去找百岁玩儿,推着安康说:“去吧去吧,你百岁哥哥这几天一直惦记你呢。”

安康也乐意去找百岁玩儿,就和弟弟一起牵着手辞别长辈跑去雍正的院子里,

百岁站在雍正身后,他十几岁了,个子蹿高,有了少年的样子。

安康和百寿悄悄地从侧门进入堂中,慢慢地移动到海棠身后,一起看着堂中士绅们请安。

如果说河南地主多,整体更偏向于守旧,那么山东是新旧矛盾最多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浓郁的传统,就是路边一个老农,大字不识得一个,也能拽几句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文章,圣人教诲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很久。然而生命又是向着愉悦健康自由这些美好的字眼靠拢,没有人天生爱吃苦。靠着沿海码头,这里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观念也随之发生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对待女人的态度。纺织行业需要大量女工,江苏来的女工们能每个月领工钱,在令人窒息的父权夫权环境下有争取改变的底气。本地的女人去做工回来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敢提一句上桌吃饭就会招到所有人反对,因为女人不能上桌这是圣人教诲。

圣人有没有这种教诲大家不知道,圣人是什么样的大家也不知道,真的孔夫子和大家口中的圣人有没有相差十万八千里大家更不知道。

圣人教诲和新观念产生了激烈的冲突,这种冲突不是天雷勾动地火,而是在方方面面无声的比拼和厮杀,这种比拼和厮杀并非刀刀见血次次割肉,而是一旦接触双方立即后撤,然而在这种次次短暂的接触当中互有胜负。

就如现在,新兴的富商和传统的地主济济一堂,争着引起雍正的注意,争着在皇帝跟前表现自己。

这并不是虚荣,而是双方都知道和皇帝关系亲近更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这更是争取话语权和压倒对方的一次尝试。

雍正从进城到现在入目都是繁华,个个表现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模样,这些表现就如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他看得赞叹不已。

散了之后就有大量人开始游说贵人身边的太监侍卫们。本地的读书人询问可有祭孔的安排?富商询问贵人喜欢什么?本地各处店铺物品丰富,就是没有,也从外地给贵人寻来。

不到天黑,弘历就和当地的读书人们接上头。

这一系列变化雍正没有看到,因为他此时沉浸在锦绣山河物丰民富的景色中,但是随行的人有一半看到了,还看明白了。

这一路上收礼收到手软的弘时手里把玩着玉石棋子,跟自己的侍卫们一边下棋一边说:“老五是疯了吗?”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收礼喝茶罢了,他是在认真结交地方势力啊!

侍卫说:“爷,不过是‘蜜糖砒霜’而已,您不必太惊讶。”

“你说得有道理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爷就冷眼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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