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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个加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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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狱卒眼睛放光,道:“我常听人说旅帅大名,因为好奇,又担心旅帅,所以偷偷去看他们审,正好看见那位哥哥拎着药……”

薛放喜出望外:“就是他,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可是……”他扭头看了看门口处,小声道:“我方才听人说,那个哥哥去了监军所,他们都说他是去求温大人的……”

“他进去没有?”薛放忙问。

小狱卒还未回答,就听到有个声音说道:“薛旅帅,你想知道这些何不问我?岂不比问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要强。”

狱卒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薛放皱眉,没想到田溪桥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探监”。

田通判身后跟着四五个人,像是阴差带着游魂巡视一样,鬼气森森地缓缓露面,那情形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来到薛放的牢房前,田溪桥瞥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小狱卒:“把这个不知规矩的东西拉出去,打二十,叫他长长记性。”

小狱卒跪在地上:“大人恕罪,我再也不敢了!”

薛放喝道:“姓田的,有本事冲着我来,别吓唬个半大孩子!”

田溪桥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薛放:“据我所知,旅帅也不过十六,他……总也有十四了吧。”

小狱卒哆嗦着:“是,是十四岁半。”

田溪桥啧了声:“你还挺诚实,既然薛旅帅给你求情,那就……打三十吧。”

小狱卒半张着嘴,被拉了出去。

薛放握住栏杆怒道:“田溪桥!”

“薛十七郎,”田通判却漫不经心地:“你留神,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再加十棍,多说两句,我就加二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害死他。”

薛放紧闭双唇:“你够狠。”

田溪桥微笑:“哪里比得上你薛旅帅狠,瞧你这眼神,简直像是要把我也当施武那么打。”

薛放冷笑:“要田通判也像是姓施的那么禽兽不如,还真说不准。”

田溪桥疏疏淡淡的眉毛扬起,阴阳怪气的气质越发浓了:“这所谓‘禽兽不如’,是指的施武冲撞村寨伤及无辜,还是……别的什么?”

薛放即刻意识到他话中有话:“田通判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田溪桥呵呵干笑了两声:“听说那天晚上,在薛旅帅出手之前,施武正想对一人……施暴。不知是不是真的。”

薛放身子微僵,冷哼:“我已经记不清了。”

田溪桥道:“不妨事,我替薛旅帅记着呢,那人是跟旅帅身旁的一个叫杨易的大夫,这人可是大名鼎鼎,之前给狄将军治过病,很得将军青睐。听说他生得妩媚风流宛如女子,这施武偏又是个荤腥不忌的,自然是见色起意,居然就要当场强……”

那个“奸”字还没说出来,薛放一声怒吼:“住口!”

田溪桥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看样子我说的没错。薛旅帅终于记起来了。”

薛放的喉结滚了两滚,他往前一步,站到铁门旁:“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施武确实是我所杀这点无误,你还在这里纠缠无关紧要的旁人做什么?杨易是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唯有一手好医术,是狄将军欲得的人才,田大人,你不会放着我这个正主不管,去追究不该追究的人吧?”

田溪桥点点头:“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之人,我自然不会多事。”

他转身踱了两步,所带的那四五个随行之人都在旁边墙根站着,鸦雀无声。

倒是外头痛打那小狱卒的板子声跟惨叫,一声声传了进来。

忽然田通判转头:“薛旅帅可知道我今天去监军所做了什么?”

“你说就是!”

“温大人请我去看了施武的尸首,我本来以为,头已经打的烂西瓜一般,又看什么劲儿?不料,并不是看他的头,而是看他的……心。”

薛放疑惑:“你说什么?”

“呵呵,”田溪桥笑:“看来薛旅帅也不知,你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杨大夫,可实在高明的很啊,他把一支银针从施武的颈间刺入,那银针顺着血脉,冲入了心室。”

此刻薛放还没意识到:“反正施武已被我打死,小小银针又如何!”

“关键是,仵作告诉我,只有施武还活着,那银针才能进入心室,但如果施武死了,血液不通,那银针必定还在血脉之中,而银针一旦入心,人便必死,所以……”

薛放心中烦乱,竟没法儿理清他话中逻辑,直到他的脑海之中出现杨仪在俇族村寨盯着施武尸首时候,那颇有深意的眼神。

薛放浑身汗毛倒竖,如闻雷霆之声。

田溪桥打量他的反应:“看样子薛旅帅终于悟了,没错,虽然你把施武打的面目全非,但事实上害死施武的是那支银针,真是可惜啊……这铁板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了转机。”

“田溪桥!”薛放攥紧栏杆,死死盯着他,厉声道:“没什么转机!是我杀的,你休要诬赖别人!什么银针,都是胡说!你告诉温英谋,人是我杀死的,让他别胡作非为拉无辜人下水!”

田溪桥叹气:“我终于信了。”

薛放的眼睛发红:“你信什么。”

田溪桥道:“我一直疑惑,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薛十七郎把施武打的那样……现在才知道,那夜你之所以发狂一般痛殴施武,就是为了那个大夫,我说的是么?”

薛放胸口起伏,双手奋力一晃,坚固无比的铁栏杆竟发出瘆人的嘎嘎声。他道:“我早就想姓施的死,你也说过我跟他有旧怨,你再敢乱扯他人,我绝不放过你!”

田溪桥努了努嘴:“那就等薛旅帅当真死里逃生后……再来不放过我吧。”

他转身要走,又扭头,三分阴笑地:“本来以为这次你死定了,现在看来……可惜可惜。”

田通判迈步往外,那几位副手随之跟上。

其中有两人经过薛放之时,略略一停,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又去了。

薛放靠着铁门,心乱如麻。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昨晚上他说叫杨仪去跟狄闻,她起初不愿,后来突然改口答应。

那时候他就觉着不对,但一来要保她周全,二来要跟她“保持些距离”,竟并未多想。

乃至到了笏山,她匆匆地不告而别,斧头还说她什么攀高枝去,原来……

薛放其实没发现杨仪对施武动手,而这种事情,除了她自己说出来,这世上恐怕无人可知。

她是……想要替他脱罪啊。

这个傻子!真是!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

薛放心如油煎,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牢门外有人叫道:“十七爷,十七爷!”

他急忙转身,竟见是斧头,他穿着一身狱卒的服色,身后却是那之前挨打的小狱卒。

“你……”薛放极为诧异。

斧头道:“十七爷,是这哥哥带我进来的。”

小狱卒才挨过打,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向着薛放笑了笑:“旅帅,之前您在堂上也挨过打,我可没听见您惨叫一声,我、我本来也想像是您一样,没想到还是,嘿嘿……我真丢脸。”

薛放伸手出去,在他头上揉了揉:“你是好样的。”

以为这小狱卒被田溪桥命人痛打了一顿,必定会害怕的不敢了,没想到这么快……还敢,甚至变本加厉。

“你们快快说话吧,”小狱卒被摸了头,仿佛得了无上嘉奖,笑的越发灿烂:“我去给你们望风。”他一瘸一拐地走开。

斧头忙问:“十七爷,你怎么样?”

薛放没容他说完便拉住斧头,低声吩咐:“你去找温英谋……不,叫上戚峰,你告诉他我的话,让他不管如何,把杨易一丝不差地救出来。”

斧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嚷嚷:“十七爷你说什么话,杨先生不是要去狄将军那了吗?又救什么?现在要紧的是您……”

“闭嘴,”薛放呵斥了声又靠近:“你听好了,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但对杨易可就不同了,你得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戚峰,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听见了吗?”

斧头懵懂,犹犹豫豫:“可……好,好吧,我知道了。”

“斧头,”薛放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揽到极近,哑声说道:“杨易若是无事,我还能从这里走出去,他要有事,你十七爷的命就没啦。”

斧头本来还觉着薛放是有点小题大做,自己还在监牢里,理什么飞上高枝的人呢。

突然听了这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传到,十七爷放心吧,杨先生定然无事!我立刻就去!”

薛放点头,拍拍他的脸:“好孩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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