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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嘻!世上还是好人多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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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杪也回了一个笑脸。

【还好还好,没有人发现我摸鱼。】

【鸿胪寺卿突然吼一声,这是在干嘛?】

没多时,不仅他们知道,男方女方家人及邀请来的宾客,都知晓了——

鸿胪寺卿家中女儿贤良淑德,得知如今天下受前朝末年的侈风余波毒害,恳请父亲薄礼送她出嫁。以己身,正那奢靡之气。

而窦家得知此女高义,亦是作出薄礼相聘的回应。

——当然,薄礼是相对于他们这种家境而言。在富贵人家看来,一百万减到三十万已经是委屈到极点了,而民众看三十万却是天价聘礼/嫁妆。

总之,鸿胪寺卿家女儿的名声在外界扶摇直上,也算是得了个贤名。至于私底下嫁妆是不是真的很少,家中给不给补贴,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窦丞相家中传来的惊天惨叫,家中小儿子被打到半个月下不了床,这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老皇帝没有去窦府。

他倒是想给妻兄这个脸面,但窦皇后请求他不要给自己兄长太多的荣耀。窦丞相为人谨慎,但他家里人说不定就会因此飘了。

老皇帝自然是顺从皇后之意,不过人虽然没到,却命令大太监带去贺礼。

大太监回来后,没忍住和老皇帝说窦府的怪事——

“今日纳币之礼,窦丞相居然只准备了薄聘,鸿胪寺卿也不恼,反而是和窦丞相一唱一和,在府门外大谈如今世俗受前朝末年影响,务崇华丽,侈风盛行,奢僭罔极。自高官到百姓,嫁女娶妇几要倾尽家产。”

“是以二人决定从自身做起,薄聘薄嫁,力图整顿这奢靡之风。”

“听丞相与鸿胪寺卿说,此是鸿胪寺卿之女的提议,一时之间,街头巷尾皆在夸赞这位巾帼,言其身在闺中却忧国忧民。”

听大太监这么说,老皇帝不禁回忆起了前朝末年。

那会儿真是纸醉金迷,上自皇帝公卿,下至庶民工商,衣食住行方面争相奢侈,就连他在坊间看见的酒家女儿,二八年华,亦是头上簪璃,耳畔坠珠。

璃是璧流离,来自海上黄支国,珠是大秦珠,来自西域大秦国。

整个国朝散发着不健康的糜烂气息,烈火烹油。

那时,根本没人想到煌煌大周,万国来朝,会崩塌得如此突然。很多人都以为,它只是发烂了一点点而已。

那时,家家崇尚富贵嫁娶,大讲排场,互相攀比,皇帝聘皇后用钱两万斤,相当于小农阶层两千户家资,诸侯王下聘至少黄金两百斤,就连小农需要出的聘金都高达万余钱。

但别以为只有聘礼是这样。

皇帝嫁女,准备的嫁妆基本不会低于二十万钱。

宗室嫁女,嫁妆有数十万,百余万,乃至千万不等。

小农亦要拿出数千钱。

如此竞欲,富者还好,贫者根本无力承担奢靡的婚嫁消费,民间十有八九是举债完婚。

再后来,民间就开始弃婴和杀婴了。不分男婴女婴,生下来就抛弃或溺死。朝廷屡禁不止。

老皇帝叹息一声:“哀民生之多艰……我年幼时,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却也能送我去私塾,后来,长兄娶亲,长姊出嫁,家境一下子就落败了,我也卖身为奴,只为了讨一口饭吃。”

老皇帝从不忌讳自己的出身,他反而很得意,时不时拿出来说一声。

能从奴隶当成皇帝,还有谁!

还!有!谁!

但,皇帝敢说,大太监可不敢接,只是闭口不言。

感慨完后,老皇帝道:“命翰林院那边拟一则婚嫁禁奢令,诏令天下。”

——此前赏赐许烟杪是“制”,如今却是“诏”,意义完全不同。

一旦帝王用“诏”,便是官方文书,布告天下。

“再传朕口谕,鸿胪寺卿李清蕴教女有方,赏……李氏以清言攉贤,赏……”

下令之后,皇帝心情松快很多。恰在此时,有宫人来报:“张美人言此前得陛下口谕,于一刻钟后觐见,又听闻陛下今日久坐殿中,忧心陛下未食,特送来蒜瓣面……”

大太监侧目一眼,心中不免为张美人拍案叫绝。

陛下因着出身,最爱的还是那些民间常见的食物,倘若这张美人送来什么糕点、膳汤,陛下就要下口谕训斥于她了。不过也怪不得,张美人是陛下还是军官时的第一个妾室,向来知晓陛下性情。

老皇帝轻轻颔首,那蒜瓣面就呈到他面前。吃了好大几口,边吃边问大太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趣事。”

大太监笑着说:“倒是有一则奇怪趣闻。”

老皇帝嚼下一瓣蒜:“嗯?”

大太监道:“纳币之礼结束后,丞相府中传出了惨叫的声音,听闻,是窦丞相在用狼牙棒追打幼子。”

老皇帝精神都起来了,手往桌角的瓜子盘摸:“发生了何事?”

大太监把自己打听到的告诉皇帝:“似乎是因为窦家子与济北王世子争夺花魁之事被窦丞相发现了。”

老皇帝下意识:“就这?”

还以为闹得那么凶,是什么父子反目成仇的人伦大戏呢。就抢个花魁啊?还不是父子抢花魁,是和八竿子打不着的济北王世子。

他连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给他看这个!

还是许烟杪好,从来不让他失望。

万寿公主倒不在乎这个,她双手举起手中官印,趁着爹爹好像心情很好,抓紧时间说:“驸马此事已处理完毕,这官印……还请爹爹收回。儿自知慧浅才庸,无法担此重任,若强行上任,只怕辱了皇家威名。”

老皇帝睨着她,不耐烦地皱皱眉头,说:“给你就收着,什么慧浅才庸,你母亲以前都夸过你算账算得又快又好,看账本时也精明,户部近来缺人,你不思量为父分忧,反而极尽推脱?”

母亲就是皇后。她虽不是皇后所出,却也该喊皇后母亲。至于她的亲娘,她只能对其喊一声阿姨。

万寿公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她确实会算账,也会看账本,可这是管家的本事,怎么能用在官场上呢!

老皇帝把手一挥:“行了,带着官印出去,明日照常上朝,别在这里打扰我和你母亲清静。”

“是……”

拒绝父亲一次,已经令万寿公主耗尽勇气,她捧着官印退出椒房殿,回到自己宫中,往床上一躺,抓着头发心烦意乱。

“怎么办啊……我从来没有当过官,做得不好要怎么办……”

一想到那陌生的官场,和自己熟识的宫中后宅十分不同,万寿公主心中便源源不断升起恐慌。

镜子里,隐约能照见一角床榻,正好能看到女子的头发已经乱成了鸡窝。

万寿公主几乎能感觉到头发擦过脖颈的乱糟糟触感。

沉默……沉默……

她叹息一声,从床上爬起,也不想叫宫人进来,便自己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柜子正要去拿梳子,视线却停顿在台底角落一个妆匣上。

心念轻轻一动。

她好像……还没报答许郎君大恩大德。

这里面装着她的珠宝首饰,除此以外,她公主府里一共有二十四个这样的妆匣。

她爹爹虽然对她不是那么上心,但该给的东西都会给。而且,她爹爹总说自己是粗人俗人,学不来前面朝代皇帝那些贵气,他赏赐的金银物件,如果受赏的人真心有需求,可以拿去变卖——但需要前往银作局登记。

万寿公主将妆匣拖出来,摸了摸铁质广锁上的三道箍,又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珠宝首饰的完好程度,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另一边。

窦皇后看向老皇帝,颇觉新奇:“怎么会想到让华春这孩子去当官,她确实把账算得很好,以前也帮过我清理宫中账本,但五郎你不是一向觉得女子贤良淑德,恪守本分便行,有才华也只需自家人明白便可,若让家中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困苦生计,是男人没有本事?”:,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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