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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发疯,季怀真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自己得势以后,过的最狼狈的一个年。老弱病残,唯老字不占,赶明儿路小佳把师弟接过来,就是弱,燕迟是病,巧敏是残。

他眯着双眼看向暴雪间隙的刺眼日光,心想,那又怎么了,他总有一天,要杀回上京,今日所受屈辱,他桩桩件件都要向陆拾遗讨回来。

就且等着瞧吧。

自那日起,路小佳便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翌日一早,顶着风雪把他师弟从汶阳城接了过来,隔壁偏房一收拾,住了进去。

寻常人挨了这样一刀怕是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燕迟却仅用三天就能下地,硬是撑着一口气,冰天雪地里骑马跑到那破庙里。

一地尸体早已被人处理,连带着他娘破损的金身与那把遍体是锈痕的阔刀都已消失不见。

燕迟满脸是泪,冲着那空落落的莲花台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去。

除夕当天,季怀真见士气低落,决定亲自下厨做顿年夜饭。燕迟家中一粒米、一颗绿叶菜都没有,全靠巧敏和村中乡亲们的接济。

“路小佳去把咸鱼洗了蒸上,烧饼你这没眼色的东西也别闲着吃白饭,碗筷洗一洗,燕迟……”

季怀真一瞥,见他燕迟坐在廊下发呆,嘴唇毫无血色,显然是旧伤未愈,自那日从庙内回来后,寻不见他娘的金身,这小子就这副神色。

季怀真的心眼子还来不及偏,烧饼就把手中土豆往框里愤然一扔,不服地指着燕迟:“凭什么他不用干活。”

路小佳上来把这拖油瓶拽走,嘀咕道:“多嘴,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你插言什么。”

“我早晚把你俩的嘴缝上。”

季怀真威胁着瞪过去一眼,看烧饼不爽已久。

燕迟大概是嫌他们吵闹,独自一人回到屋中,展开一卷地图看着。季怀真跟过去一瞧,这地图上画的是敕勒川与汶阳交汇之处,他们从汶阳离开,途径一处草原,那草原尽头标出几座村庄与细小溪流。

这村庄背靠苍梧山,苍梧山后还有草原,再往后,就到了夷戎人的地盘——敕勒川。

燕迟的眼神落在地图上,心思却不在。

季怀真把他往塌上一按,开始脱他衣服。燕迟一惊,死死护住,受不了道:“光天化日的,你做什么?”

“光天化日的,我能做什么?”季怀真学着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叫唤道,“当然是给殿下您换药啊!”

燕迟撒了手,别扭地纠正:“你别叫我殿下。”

他身上的袄子被季怀真扒下来,一道半条胳膊长的疤痕盘踞在他精壮的脊背上,除此之外,燕迟常年拉弓射箭骑马打猎,背部肌肉块状分明,极其惹眼。季怀真欣赏地看了半天,直到燕迟恼怒地催促,才收回那直勾勾的目光。

“下这么狠的手,你跟你三哥有仇?”

“算是吧,他外祖父……是我阿娘杀的。”燕迟面露犹豫,一瞥眼前这人,拿不准是否要如实相告。

可转念一想,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地到敕勒川去。

一阵沉默后,燕迟解释道:“我阿娘还没跟着我爹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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