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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崩溃的渤海商【一更】 他的小殿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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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听说了吗?盐场好像在卖官盐。”

“价格好像比私盐贩子还低两成!快去买,免得去晚了没得卖了!”

一大清早,天色尚未大亮,闻讯而来的百姓便急匆匆往官盐售卖处跑,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碗或者麻布兜,在街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个买到盐的百姓都如获至宝,捧着碗兜用袖子小心捂住,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撒了一粒。

“让开,都给我让开!”一群壮汉突然挤进了人群。

他们身上穿着渤海国的服饰,也不排队,各个五大三粗,双眼瞪如铜铃,小山般挡在购盐百姓身前,若是听见有谁敢抱怨,便推推搡搡直接将人轰走。

后排被插队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好忍耐着怒火,默默把位置让开,也不敢吱声,只盼望着这些人买完赶紧走,好轮到他们。

谁知道,那个大嗓门的渤海人,一开口就是买一百斤,官盐的伙计一开始并不想卖,这群人便赖在这里不走。

“钱老子多得是,就要买你们的盐!哪儿有开门做生意不卖的道理?”

“卖给谁不是卖?”

如今儒城的盐价比黄金还贵,那人指使两个小厮将一箱黄金抬进店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么多黄金,够不够!”

那伙计回头跟管事说了几句,无奈之下只好提了一百斤盐过来,满满一大麻袋的粗盐,小声嘟囔着:“盐场刚刚恢复,都没出多少盐呢,也就几百斤……”

几个渤海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其中一人将盐搬出去,另外一个人又故技重施,开口要一百斤。

后面排队的百姓急了,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渤海人,一人买走上百斤盐,硬生生买到官盐挂上了售空的牌子为止。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还让不让人活啦……”

“唉,看来还是只有去私盐贩子手里买……”

到了下午,官盐又运来一大批盐,百姓蜂拥而至,本以为因产量少会涨价,谁知道一看挂出的价格,竟比早上还便宜半成。

“我没看错吧?官盐居然还会主动降价?”

“官府的盐不是一向比私盐贩子卖得贵吗?”

“谁知道,赶紧买!”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渤海人再次运来一箱箱的金银,把上千斤官盐统统买走

堆金如山的金银耀花了众人的眼,却没有一个百姓对那些金银露出贪羡之色。

他们是沉默的,绝望的,他们前所未有地憎恨那些金灿灿的金银财宝,更加憎恨用这些吃不着喝不了的石头,抢走了他们最后希望的渤海人。

入夜,背街窄巷的四合院中。

宋知府和渤海使者坐在桌边畅饮,两只白瓷酒杯轻轻一碰,两人谈笑风生,满面红光。

使者晃了晃杯中美酒,一饮而下:“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个姓喻的嘴上夸口

,其实根本做不到。”

宋知府冷笑道:“他还不许本官进盐场呢。以我之见,他最多只是让那些刁民重新修了几座大灶,没日没夜地逼着他们煮盐,花上六七日的功夫,这才勉强得了千八百斤的盐。”

“这点产出,也就一万两黄金,咱们还出得起!”使者咬紧后槽牙,将酒杯重重一搁,显然,这么大一笔黄金,对于这些渤海商而言也是大出血了,并没有他嘴上说的轻松。

连宋知府都有些肉疼,讪笑道:“要不是喻行舟非要横插一手,这么多黄金,花一辈子也花不完啊……白白便宜了他。”

使者脸颊抽搐一下,哼道:“不过是压榨民力罢了,谅他也制不出多少盐,他卖多少,我们就买多少!等那些刁民被逼到走投无路,咱们再来添把火。”

“到时候,多少黄金,他都得吐出来,倒赔给我们。”

※※※

津交盐场。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日头正盛。

宋知府猜的没有错,喻行舟确实叫人重新建造了一座灶,不过比原来两三米的大灶要小上许多,周围用火山岩砌成膝盖高的灶台,中间用蜂窝煤取代木柴做燃料。

一个盐工一面往里倒卤水,一面好奇地看着另外一人按照喻大人的要求,将烧制好的草木灰一点点倒进锅里。

“头一次见煮盐还要倒灰的……这盐煮出来能吃吗?”

几个老盐工面面相觑,一脸狐疑地望着那口大锅。

随着锅中卤水升温,竟然真有洁白如雪的盐晶一点点析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在锅底,盐晶细腻,欺霜赛雪,比之前在海边晒出的粗盐,还细上数分。

“老汉在这个盐场干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白这么细的盐呢!”

老盐工咂舌,顾不上烫手,用勺子捞起一点,食指小心翼翼沾了些许,舌尖尝了尝,满脸震惊:“一点苦味都没有了!”

其他盐工也赶紧跟着尝了尝,不约而同浮现出惊喜之色。

花渐遇啧啧称奇:“原来这就是陛下说的,把粗盐提炼,去掉杂质后的精盐。”

“这个可比以前渤海国出产的那些灰白色的粗盐粒味道好多了。没尝精盐之前还不觉得,只怕我以后再也吃不下粗盐做的菜了。”

喻行舟颔首道:“关键是草木灰的比例要配好,才能投入外面的晒盐池。”

花渐遇道:“喻大人放心。”

几人都是行动派,为了抢时间,花渐遇立刻分派人手烧制大量草木灰,调配比例撒入盐池同卤水一同暴晒。

另外专门制造八蓬风车的工人,已经依样画葫芦,造出了好几个大风车,在海岸边牢牢固定好,再安装上水车。

随着一架架八蓬风车架起,带动水车换换转动,另一头延伸出的木栏上绑有粗绳,每隔一段距离,在滩涂竖一根木桩,木桩顶端装有滑轮组,绳上吊着吊篮。

只要盐工们将晒出的盐收集好装进麻袋,利用风力和水力,便能自动往仓库的方向运,大大剩下了搬运的人力。

盐工们睁大眼睛,望着半空中吊篮自行滑向仓库的方向,纷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老盐工噙着泪花苦笑道:“要是早点有这个玩意,我那苦命的孩儿,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因为背不动盐袋,被渤海国那群可恨的管事打死了……”

※※※

一连着几日,儒城的官盐天天开门售盐,最开始还只有几百斤,第二日便翻了个倍,但依然被渤海商人强行拿黄金买走。

几天后,眼看着官盐卖的盐越来越多,每天都用驴车队,一车车拖过来,每天清晨,百姓们都能看见大量盐袋被运来。

偶尔洒出一点,就被人哄抢,官府的差役也不管,根本不心疼似的。

价格也越来越低,从私盐贩子的八成,到七成,现如今,只剩下一半的价格,仿佛根本供应不尽,那些渤海商人,别说黄金,已经连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官盐早晨放盐,价格低廉,根本不用去渤海私盐贩子手里买高价盐,被他们抢购也没有关系,反正官盐很快就会补货。

百姓们每日早早就去官盐门口排队,那些高价私盐贩子,从此无人问津,守着一袋袋的盐,根本卖不出去。

四合院中,除了宋知府和那名渤海使者,还围坐着好几个大盐商,他们个个愁眉紧锁地围坐在桌边,惶恐和不安的神色爬满了他们的脸。

使者脸色铁青,狠狠一拍桌子:“盐场是怎么回事?!宋大人,不是你说那姓喻的根本制不出多少盐来吗?”

“如今你自己看看,我们的金银都快被他掏空了!可是盐场竟然还在源源不断出盐?”

“他们的盐从哪里来的?那么点人,也没见大量木柴运进去,莫非是姓喻的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就是啊,这样下去,咱们手里囤积的那么多盐,岂不是全要砸在手里?”

众盐商们焦急地吵吵嚷嚷,他们为了垄断儒城和盐场的盐,几乎把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收购那些盐。

这下好了,价格一降再降,那么多盐,从摇钱树和聚宝盆,一夜之间全成了烫手山芋。

这些渤海商登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

宋知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本官怎么知道?本官早就提醒过你,这个喻行舟不简单,要见好就收,你们一个个钻到钱眼里去了,根本不听,本官又有什么办法?”

使者怒道:“宋大人,别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若是鱼死网破,你也讨不了好!”

宋知府心下顿时有些不悦,要不然有自己庇护,这些渤海人还真以为自己多大本事?

他眼珠转了转,给他们出了个馊主意,道:“为今之计,只剩一个办法——跟着降价!”

“这……”

那群商人不是没想过降价,但他们总想着把吐出去黄金白银赚回来,一旦开始降价,恐怕就有不断亏损一条路了。

宋知府冷声道:“那你们还有更好的主意吗?”

使者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算了,降价就降价吧,我就不信,他们的盐储备,都多过我们,你们启国皇帝要收回盐场,还不是图盐场的利润?”

“难道还能亏本卖盐给那群刁民不成?”

第二天,儒城百姓们疯传了一个消息——那群不可一世的渤海盐商,竟然开始降价卖盐了!

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聚集到渤海盐商店门前围观,他们的价格比官盐略低一点,那群伙计们都十分不情不愿,臭着一张脸,态度也极不耐烦。

本来还有个计较实惠的百姓去买,可伙计在舀盐时,状似不经意抖一抖手腕,木勺里的盐就浮去些许,落回盐袋里。

缺斤短两是这些大商人常见的手段了,从前百姓们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如今有了便宜的官盐,哪里还愿意受这个气?

“不买了不买了,走走走,咱们去官盐那买,再等几天,说不定还能更便宜呢?”

“就是,不能便宜了这些渤海人!”

本就门可罗雀的盐商店门前,人群一哄而散,一个顾客也没剩下,那几个伙计顿时又有些后悔,在后面呼喊着叫人回去,可惜已经没人理会他们了。

“这下怎么办?”掌柜的在后面急疯了,咬一咬牙,“再降价一成,哦不,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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